悠远得西瓜

云在青天水在瓶

枕戈待旦(十三)

明公馆的早比上海的早要快个把时辰。两位明先生收拾妥当,正要出门,电话铃响起来。明楼冲门口歪了下头,让明诚先去热车,自己拎起了听筒。结果明诚手还没碰到门,就看见他又招手让自己回来。挂电话的时候,明楼已经在沙发上坐定了。








“犬养健和晴气庆胤从南京乘同一班列回上海,风声走漏车被炸了。”








“人呢?”明诚坐到他旁边








明楼看了他一眼“所以会议改到明天,地点变宪兵队了。”








两人对坐静默。”








明诚起来拎壶倒了杯水,放在明楼面前。“还是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。”








明楼点点头,端起杯子。“你来打,直接拨影佐办公室。”








明诚举起电话。拨号码之前,把听筒按在胸口问明楼“昨天李士群说唐生明是重庆派过来的。火车这行动咱们不知道,有没有可能是他动的手?”








明楼眨了眨眼,冲电话扬扬下巴“问清楚再说。”








梅机关办公室影佐祯昭亲自接的电话。








“日本武人随时都有赴死的决心。晴气君武运昌隆,不会被区区宵小威吓的。”








明诚还不敢从影佐嘴里套话,客套几句就挂了。








明楼杯子还捧在嘴边,水汽熏得眼光厚重。明诚接过杯子。“不管是谁动手,重庆的指示是肯定的。日本人已经对重庆炸了十几天了,报复回来炸他们两个,也算解解气。”








从五月中旬开始,每天近百架飞机,不知道多少的炸药往西南投过去,上海郊区的老百姓把房子都弃了。军用机不停的起落,哪里住的下去。不敢想象“大后方”是怎样的情景。








明楼没上过军校。但也没从军事史上看到过哪里打仗,无论驻军地还是民宅区全都空炸投的攻击方式。就是变相的屠城。








“空投轰炸也不是第一次。西南山城居多,伤亡未必多大。”打明诚接过杯子,明楼就没动。两手合拢贴在颌下。“要不是日本人在华南没捞到什么好处,也不至于这样动肝火。游击队”明诚压低声音“也越来越顺手了。”








明楼总算抬起眼,看了看他。明诚看他有动静了,就起来。把水泼了换成茶,重新端到明楼面前。“前几天你不还说么,这样大规模的无效打击,主要作用就是威吓,未必达到预期,反效果倒是可以。还说,”明楼看着他假装想不起,用手指点着额头。“哦,说最晚也就到这个月末。”








明诚看也劝不动他,就换了说辞,“变向的说,日本人和国民政府用暗杀方式开辟了另一个主战场。”








明楼摇摇头,把他的手握在手里。“你不用替我担心,这些事儿我还想的开。”








“日本人想在三个月,灭了我中华的骨气,是痴心妄想。”明诚的手指头被一根根的搓。








“可想到战场上胜了又败,尺寸皆焦土,不知道到什么时候,偶尔也觉得难。”








“泥土最卑微,泥土最伟大,一切都从泥土中来,一切都归泥土中去。”明楼还以为阿诚下面还有话,结果肩膀吃了一记,明诚站起来,去拎公文包。明楼诧异着,大衣和围巾递过来。“昨天吃醉酒的可是我,大哥一大早晨的借题耍醉。”








“到了办公室,来杯咖啡继续您的币改方案吧,上海的老百姓坐电车已经拿邮票支付了!”








自己竟然被无视了。看他又圆又亮的眼睛,真不像宿醉。明长官决定借国仇家恨堕落颓唐,凭什么他姓唐的就花天酒地。








大衣本来半披在身上,肩膀一抖就褪了下来。“今天乏力,上午休息半天睡个回笼觉。”说着净往卧室走去。








明诚本来就怀疑他撒娇,这下更肯定了。一早晨摆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哄得他乱转。他就乐意看着他为他操心。大哥心里能装多少事儿。别人不知道他明诚还不知道么。可恨自己上当这么容易。拎起包就朝他下半身拍。明楼耳朵后面有风,下意识一躲,正躲开。








明诚没打着他,退后一步抱着胳膊站定了。








“大哥身手伶俐啊,劳苦不堪是谁抱怨来着?未见得啊。”








“阿诚这是抱怨大哥力有不逮么?惭愧惭愧”








明诚猛想起来,牙都要咬碎了。








正在僵持。楼梯呱嗒呱嗒的响起来。








明台揉着眼睛走下来。睡袍敞着,里面是衬衣西裤。








刚刚还一争高下的两位兄长,不自觉的就统一了战线。








“你昨天没走?”








“你怎么睡家里了!”








“大哥早,阿诚哥早!”明台也不答话。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封信”大姐的电报,喏。”伸手递给明诚。”








明楼昨晚从家出发,明台是在的,那时候不拿出来。就是为了借这封信在家睡。这小子。明楼左右看看,没什么顺手,把围巾摘下来对头一折就抽过去。明台扭身就跑。一边跑一边压着嗓子叫,”是国民日报严主编让我带给阿诚哥的,你干嘛打我。” 明诚拿着信并不拆开。看着一个追一个跑。明楼还没追上。也压着嗓子“大姐的电报你也敢截。”明台反倒站住了转身直冲着明楼“大姐给阿诚哥的电报,我给你,你敢拆么。”明楼一怔骤然停下来。








这一闹,明诚的尴尬劲儿也过去了,不知道明台在家听见多少。今天早晨的准是都听见了。看看表,早晨也过去了。一手拉一个。“都过来坐。”拉明楼没费劲,明台没拽动,稍微用气力。连拖带拽把哥俩儿个都安顿在沙发上。”








“昨天下午严主编托人带给我的,要不是为了阿诚哥,当我愿意睡这,到处都是文件报告。都影响我正常的金融思维。”








明楼还想抽他,被阿诚按住了肩膀。把信递了过来,让他拆。明诚问明台“商会入股的事儿怎么样了。”明台把嬉笑的表情收起来。“差不多了,我做了细一些的文书。阿诚哥你再帮我看看。”明诚点着头。“这只是开始。”两个人隔着明楼对视了一眼,看明楼把密封的电报打开了。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纸上。








一句七言诗句,三个人看的莫名其妙。明诚问明台“严先生怎么说的?”








“严先生给我。说是香港的电台转过来的,收到翻译之后就密封了。”明台想着补充。”发信人是镜,收件人是诚。”“大姐给阿诚哥的没错啊。”








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明楼。十指一攥,一张纸皱成团。然后不解恨似的继续把纸揪得粉碎。








明诚也悟过来。扶着腰笑的打跌。从明楼手里抢纸碎。








只有明台不解的反复念“风波狹路倍怜卿。”








 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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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王先生王太太家








太太“这句话发给阿诚什么意思?”








先生“告诉他们,我们很幸福。”







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 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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